“他走，我没意见，但我不喜欢他离开的方式，”说话的人名叫舍曼·克劳德，克利夫兰一家酒吧老板的合伙人。

　　大部分克利夫兰人和克劳德一样，他们理解詹姆斯离开这里的原因，却无法原谅他用近乎*的方式抛弃这座城市。在全世界面前，通过电视直播宣布“决定”，詹姆斯的做法，伤到了克利夫兰人深藏内心的骄傲，触碰了这座“铁锈地带”城市的敏感神经。

　　让他们恼火的是“决定”

　　詹姆斯去年的“决定”，在克利夫兰引起轩然大波，球迷焚烧骑士23号球衣、骑士老板丹·吉尔伯特发表狂热的公开信。人们恼羞成怒，并不是因为詹姆斯没有选择克利夫兰，他们恼火的是，詹姆斯用“决定”这种方式，玩弄这座城市的感情。毕竟，克利夫兰已经有四十年没有品尝过任何冠军滋味，职业体育早已伤透了他们的心。

　　那么，如果詹姆斯换一种平和的方式出走，结局会怎样？克劳德的合作伙伴帕特·加拉格没有正面给出答案，他只是扔下一句：“经济糟透了。”而克劳德回忆，几十年前，在他高中毕业准备找工作时，两周之内就得到了两家工厂发来的录用通知。“现在这年头，你等上十年也别想得到两份工作，”克劳德说，“帕特（加拉格）也是从厂里出来的。他和我来自同一家工厂，他还上过一段时间大学。”

　　克劳德住的地方，离詹姆斯的住所只有几英里远。那附近的人说，他们不在乎他为了个人发展另谋高就，他们觉得自己被羞辱了，被詹姆斯揭了伤疤。

　　在克利夫兰，那些至今仍与工厂车间为伴的钢铁工人，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远走高飞而羡慕嫉妒恨。因为他们觉得这合情合理。“这座城市正在死去，”一名工人说，“如果我也有机会走，我想我会离开的。”旁边有人问他：“为什么？”他回答：“克利夫兰的前景并不妙。”

　　这就是为什么，他们能理解詹姆斯离开的原因。这座城市里的老一代工人，他们的儿女，已经告别了煤矿、工厂，他们像詹姆斯一样决定离开。老工人蒂姆·弗洛尔说，他的儿子在奥兰多一家酒店工作，过得很好，老是会用克利夫兰重大赛事的门票给老爸制造惊喜。他们还一起看过詹姆斯的比赛。“我为儿子感到骄傲，”弗洛尔拿出儿子的名片说。

　　所以他们不介意詹姆斯离开，但他们不满“决定”。索弗兰科是一位在这儿干了三十年的钢铁工人，他说：“那家伙做事的方式真是*。”

　　让他们骄傲的是回忆

　　什么是克利夫兰人的骄傲？答案可能很复杂，也可以很简单。比如，他们不愿再称呼他为“勒布朗·詹姆斯”，觉得那会玷污了自己的舌头，他们于是找来其他的名字：“阿克伦的男妓”、“那个离开的球员”。

　　克利夫兰人有他们自己的准则，他们不会去责备别人另谋高就，但他们同样不会因为自身境遇不佳而自卑。这一点，在他们对待职业体育的态度上尤为明显。这座城市上一次品尝职业体育联盟冠军的滋味，还要追溯到1964年布朗人队称雄NFL的时候。四十多年过去了，他们的三支球队一无所获，但这并不妨碍克利夫兰人疯狂地热爱骑士、印第安人和布朗人队，哪怕成绩再差，他们也为这些队伍而骄傲。

　　美国国会众议员丹尼斯·库奇尼奇就是持这种观点的人之一。他出生在克利夫兰，现年64岁。

　　1978年克利夫兰陷入债务危机时，库奇尼奇就是市长，亲历了这座城市的最低谷。“这么跟你说吧，你如果在晚上走进一座老体育馆，你依然能看到有幻影在跳舞，”他说，“你仍能看到球员击出一个地面球后全速冲向一垒，或者朝着二垒滑铲过去，或者奔向场边去接一个高飞球。你依旧会听到观众的欢呼声。这跟电影《巴顿将军》里说的一样，当他走上战场，他仍会感觉到曾经发生过的战斗。我们的回忆，可以重现某个时刻。”

　　你可以说克利夫兰人活在回忆里，库奇尼奇会在床头珍藏1948年印第安人队夺取MLB冠军的锦旗，而速贷球馆里，身穿马克·普莱斯（骑士队名宿）球衣的人随处可见。“所以当你谈论体育记忆时，是真真切切的，”库奇尼奇说，“称之为‘昨天’是错误的，确切地说，‘昨天’就在我们如今的生活里。”

　　曾经，这里的人们觉得詹姆斯也这么想。他们认为他理解这座城市的过去，现在和未来。但显然，他不理解。即便詹姆斯能从别的城市、别的体育团队身上体味到那种感动、骄傲，他却无法体会克利夫兰的一切。也许就像詹姆斯说的，他不是克利夫兰人，他来自阿克伦，但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。

　　而克利夫兰人记住的，只剩下那次触碰神经的“决定”，他们由此义无反顾地开始恨那个“阿克伦的男妓”、恨“那个离开的球员”。

　　“人们曾深爱着他，因为他和他们一样，来自同一地区，”库奇尼奇说，“这是一种强有力的关联，但后来，他们心碎了。”